凝冷无声碎

一条努力写字的咸鱼。

网开一面(上)

【负能警告】
【纯属虚构,与真实人物无关】
【好吧上面一条我自己都不信】

多么好的天气啊,太阳毫不吝啬地将金子般的光芒洒向大地,碧蓝的天空明净得让人怀疑自己可还身在那烟囱林立的三角洲中。几分钟前升起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江枫出神地凝视着它,她此刻比它高得多。

江枫的位置看不到站在主席台上那人的正脸,不过想必她此刻定是兴奋得双颊通红,连翻了大半辈子的死鱼眼也活络起来了吧……假如她今早涂的粉不太厚的话。身着灰黑校服的学生们耷拉着脑袋,放眼望去有大半人都在打瞌睡,随着主任的口令一下一下、有气无力地拍着巴掌,好在仗着人数众多,就算懈怠至此也能勉强弄出个盛大的错觉。江枫颇为恶意地想着,这操场上恐怕只有一个人能真心实意地鼓掌,拍到双手血流不止也不会停吧……是呀,这是她的“胜利”呀!

华丽的赞词从江枫的左耳朵穿入,绕过她的大脑从右耳朵穿出。他们这是翻烂了成语词典拼出来的颁奖词呢,还是干脆也从不知什么犄角旮旯里拉出一篇别人写过的来用呢,要是后者才好,那该有多么贴合情境呀,江枫在喇叭“滋滋”的杂音里恶毒地想着。不必急,不必急,且让他们出个风头,接下来的主角可是她啊。

宏大的进行曲奏起来了,有人挤开昏昏欲睡的人群向主席台跑去,那里站着笑容满面的主任,手里捧着将要颁发给这人的奖状。只有那绑着双马尾的获奖者快乐地捧着奖状、还要微微举高的时候,底下心不在焉的人群才会精神一点。那三重门实在太高太重太难以跨越,所以就算他们在言语彻底被封/杀前听过一些或多或少的传闻,此刻也忍不住向获奖者投去艳羡的目光。这张奖状的重量不必主任吹捧也足够大了,光是“有资格保送B大”这几个字就足够无数人为之搏命。

而搏命似乎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即使只是一场初赛。

这就是江枫如今站在这里,五层楼的楼顶,而不是操场上的原因。

“学生嘛,一切都应该以学校为重。”

“你该为集体着想才是。”

“这种想法太自私了,政/治课上是怎么教的?你有为学校的名声考虑过么?”

“让你们背的校规都背到哪里去了?不服从老师管教,严重情况下是要记过的,你明白么?”

这些话江枫在一个星期里已经听了无数遍,听得她甚至开始怀念主任以前常拿来训导她的“这都是你们自己管理有问题”。她当然明白,记过就意味着可能无法取得毕业的资格,甚至在档案上留下永久的一笔。看到她档案上恶劣记录的招生方大概不会相信,她有这一笔记录是因为她……是因为她……

听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被拿走交给他人修改的文章……因“思想问题”被扣压不发的江枫的文章……获奖的周玦……欲盖弥彰式的澄清……“不服从管教”……和如今站在楼顶的江枫。

这个选择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大概只会让某些人躲在
被子里偷偷地乐上一阵子,让班主任教育未来学弟学妹的案例里又多一条反面教材,这江枫也知道。许多人都在各种形式的心灵鸡汤里反复强调,生活优渥不知愁滋味的作者们大言不惭地宣讲,你都有勇气死怎么就没有勇气活呢。

江枫突然很想笑。笑什么呢?笑当事人的厚颜旁人的冷漠自己的软弱?笑人间的不公天堂的狭小地狱的宽敞?笑使人类成为地球主宰的一大助力社群关系把人类养成了这副不堪的样子?可惜她的笑声只会淹没在喇叭的杂音中,除了让自己多喉咙痛一分似乎没多大作用。

也不知道这之后人工湖上是否真会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多一盏莲花灯。

江枫手撑窗台用力一蹬,以一个不太好看的姿势爬了上去。她站在窗台上,照不到阳光的窗户发冷,风吹得她脸颊生疼。她微微弯下腰,俯下身去。

希望能干脆一点。她想。缺胳膊断腿可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于是她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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